服務(wù)犬馴養(yǎng)師:
把“毛孩子”培養(yǎng)成“專業(yè)助手”(新職·新知?)
本報記者 高 炳文/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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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延方與預備導盲犬“如意”在訓練后休息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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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延方對預備導盲犬“如意”進行距離判斷訓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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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景圖由AI生成 |
“你每天的工作,就是跟狗狗打交道吧?”
“需要給它們‘上課’嗎?管不管吃喝拉撒?”
此前,面對朋友們的問題,44歲的梁延方笑言,自己是一名“高級鏟屎官”。如今,她的工作有了正式身份——“服務(wù)犬馴養(yǎng)師”。
今年7月,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發(fā)布了第七批新職業(yè)。其中,“服務(wù)犬馴養(yǎng)師”作為“寵物馴導師”下的新工種,正式“入編”。
這一小眾卻重要的新工種,工作內(nèi)容有哪些?近日,記者探訪陜西省西安市蓮湖區(qū)陽光使者導盲犬發(fā)展服務(wù)中心(陽光使者導盲犬學校),傾聽服務(wù)犬馴養(yǎng)師背后的故事。
專業(yè)助手
清晨7點剛過,陽光使者導盲犬學校的犬舍里,突然熱鬧起來。梁延方早早到崗,開啟了一天的工作。一夜未見,狗狗們看到她,興奮地叫起來。遛狗、喂食、清理犬舍、日常訓練……梁延方動作熟練,有條不紊。
寵物犬,重在陪伴人類、帶來歡樂;服務(wù)犬,則主要扮演“助手”的角色——通過專業(yè)培養(yǎng)訓練,軍警犬、搜救犬、導盲犬、精神撫慰犬等服務(wù)犬,成為特殊人群的“專業(yè)助手”。
8年前,陽光使者導盲犬學校剛運營時,從事寵物訓導行業(yè)的梁延方,便毛遂自薦來到這里。幾年下來,她已成功訓導出了4只導盲犬,“相較于寵物犬,服務(wù)犬的訓導工作對我而言,更有挑戰(zhàn),也更有意義?!?/p>
不同類型的服務(wù)犬,也有很大差異——軍警犬、搜救犬等服務(wù)犬,接到任務(wù)時會“很嗨”,以一種非常興奮的狀態(tài)去工作;導盲犬恰好相反,容易興奮并不可取,處變不驚的“穩(wěn)”是其最重要的特質(zhì)。
“在各類服務(wù)犬中,對導盲犬的自覺性、服從性要求是最高的。因此,大多選擇拉布拉多、金毛等性格溫順穩(wěn)定的品種,既聰明,服從性又好?!绷貉臃叫ρ?,其實小狗的“小心思”挺多的——想吃好吃的、想玩好玩的,“在陪伴視障人士時,導盲犬需要具有更多的自覺性、更強的克制力。”
對此,梁延方進一步解釋說,其他服務(wù)犬多是“輔助”人類做決定,而導盲犬則需“代替”人類做決定——
比如,前方路面上,有一個半米高的臺階,且沒有欄桿。對成年犬只來說,跳下臺階的動作很容易,但對于視障人士而言,會存在巨大風險。此時,導盲犬需要以“人的標準”,去獨立作出判斷。
“過馬路時,遠處駛來一輛車,導盲犬就需要作出決定,到底能不能繼續(xù)前進?!绷貉臃竭€舉例說,路上有塊磚頭、有件衣服,它們需要判斷二者是否為一類物體;有個紙箱、有片樹葉,需要判斷哪些能踩、哪些不能踩……
要求更高,訓練的難度也更大。如今,學校里共有4名服務(wù)犬馴養(yǎng)師,訓練著16只預備導盲犬?!芭c狗狗們在一起,我很開心?!绷貉臃秸f,“難度再大也不怕,我喜歡這份挑戰(zhàn)?!?/p>
嚴格訓練
走進導盲犬學校,占地約兩畝的空間里,布置有犬舍、訓練室、洗澡間等場所。犬舍旁的展板上,一排“引導訓練報告”映入眼簾。
展板中間,預備導盲犬“如意”的訓練報告中,梁延方記錄道:“‘如意’總想走路中間,不愿意靠邊;路過人類,要湊近聞一下,見到熟人想打招呼?!?/p>
這陣子,梁延方重點訓練“如意”“湯圓”兩只預備導盲犬。她告訴記者,從一只懵懂無知的幼犬,成長為合格的導盲犬,需要經(jīng)過層層篩選、嚴格訓練——
第一階段,可稱為“幼兒園”階段,將2月齡的幼犬寄養(yǎng)到愛心家庭,成長期10個月左右,以期更好地“社會化學習”。
“這一階段,主要讓狗狗學習如何跟人類打交道,初步了解人類社會生活是什么樣的?!绷貉臃浇榻B說,寄養(yǎng)家庭需遵守注意事項,確保按照相關(guān)標準來養(yǎng),“比如,吃飯要聽口令,培養(yǎng)其服從性;不能天天抱著、寵著,使其太黏人;不能經(jīng)常玩球類等追逐游戲,避免其對移動物體產(chǎn)生太大興趣,將來會給視障人士帶來安全隱患……”
1歲左右時,預備導盲犬回到學校,開始系統(tǒng)接受基礎(chǔ)訓練、實地訓練、適配訓練等。
“這一階段,共有30多個大科目,每科都要‘考出好成績’才能‘畢業(yè)’,淘汰率大約一半?!绷貉臃秸f。
以四五十天的基礎(chǔ)科目訓練為例,預備導盲犬“學習任務(wù)”可不?。好鎸?、窄路線,如何選擇;遇到死胡同,如何繞行;高空障礙物、地面障礙物,如何識別;障礙物若換成移動的,像駛來的汽車、迎面跑來的小孩,該如何處理……
“在此基礎(chǔ)上,狗狗們迎來為期半年的實地訓練?!绷貉臃礁嬖V記者,預備導盲犬要把“書本知識”應(yīng)用到戶外,“去真實的、車水馬龍的路上,練習如何乘地鐵、公交、出租車,如何找樓梯、直梯、扶梯……”
最后,經(jīng)過與視障人士約1個月的“適配訓練”,一路過關(guān)斬將的導盲犬,正式上崗。
愛心傳遞
3年前,從學校“畢業(yè)”的導盲犬“云奶豆”,成了張阿姨的“知心伙伴”。
張阿姨今年50多歲,是一名視障人士,平日在一家盲人按摩店工作。此前,兒子提議申請一只導盲犬時,她不太情愿:“一只狗狗,就能帶我走路?”經(jīng)過家人反復勸說,她決定嘗試一下。
“云奶豆”的到來,徹底“點亮”了張阿姨的生活。如今,有導盲犬陪伴,張阿姨去銀行、按摩店、菜市場,都可一個人完成。漸漸地,不太愛說話的她也變得開朗起來。
“最令人感慨的是,張阿姨與‘云奶豆’,探索出了一種獨特的相處方式——在開闊、平坦且熟悉的路上,‘云奶豆’會帶著張阿姨,輕輕地跑起來?!绷貉臃叫ρ?,從專業(yè)層面看,狗狗這個動作是不規(guī)范的,“但張阿姨很開心、狗狗也很適應(yīng),那是獨屬于他們之間的‘互動模式’?!?/p>
“很久很久,我都沒有這種‘自由的感覺’了?!颇潭埂谖叶?,就像‘夜晚里的月亮’?!睆埌⒁踢@些發(fā)自肺腑的話,讓梁延方感動又自豪:“‘狗狗像月亮’,多么浪漫的比喻。我們會覺得,自己的工作很有意義!”
自2017年運營以來,陽光使者導盲犬學校已累計培訓預備導盲犬40多只,但順利“畢業(yè)”并找到使用者的僅有14只。與此同時,正排隊向該機構(gòu)申請導盲犬的視障人士達數(shù)百人,遍布全國各地。
“導盲犬訓練非常不易,其稀缺性決定了申請難度很大?!标柟馐拐邔と畬W校工作人員羅潔告訴記者,在此背景下,申請者需具備多項條件,比如一級視力殘疾、有穩(wěn)定工作和收入來源、每天有出行需求、使用者及家屬要善待導盲犬并接受機構(gòu)回訪等,“我們的主要考量是,要讓導盲犬去‘最該去的地方’,發(fā)揮出最大的效用?!?/p>
這幾年來,學校培訓出一只成功上崗的導盲犬,平均成本約20萬元。而所有的導盲犬,都是完全免費適配給視障人士使用的。
“從預備導盲犬到正式導盲犬,其培養(yǎng)成功率不到50%。也就是說,一只成功的導盲犬背后,承載的是兩三只犬的采購、訓練、生活等成本。”羅潔說,作為民辦非企業(yè)單位,機構(gòu)的發(fā)展面臨資金之困,目前的經(jīng)濟來源主要靠社會各界的捐款。
近幾年,導盲犬學校參加了“云養(yǎng)導盲犬”活動,愛心網(wǎng)友通過小程序,每月支付一定費用,就可“云養(yǎng)”一只導盲犬,在線見證其訓練、成長。
“大家的這份‘愛’,散發(fā)著光和熱。公益的事業(yè),靠公眾的參與和托舉?!标柟馐拐邔と畬W校負責人王興說,“我們也希望更多人了解導盲犬,加入到愛心行動中來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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